商代是我国历史上第二个王权朝代，也是王权与神权并重的时代。

根据对殷墟出土的甲骨文研究，绝大部分的内容都是与占卜有关的，包罗万象 ：有战争、祭祀、祈福以及问王之健康等所有国之大事的决策都要进行占卜、问吉凶。

所以在这个时期，王权与神权是紧密联系的、并重的。

中国玉器发展的历史进程中，红山文化、良渚文化等新石器晚期所形成的文化期玉器是以祭祀敬神为主的“神玉时代”或称“巫玉时代”逐渐向玉器多为王室专享的佩戴、把玩装饰的“王玉时代”过渡。

在“神玉时代”，玉器作为最为神圣的礼物是敬献给神灵的，或是神的代言人——大巫师用来行法并增加其行法效果的圣物。

而到了商代，玉器的功用有了显著的变化。

除了保留敬神的部分，又拓展了更多的形式服务于王室成员，并成为王室特权和身份地位的象征，甚至部分玉器成为了王室贵族的赏玩之器。

在考古挖掘中发现了很多动物类商代玉件，形态生动有趣，寓意吉祥，易于佩戴。

同时，有龙纹饰或造型的玉器也大量出现了，形式也十分丰富，造型日趋成熟，纹饰构成亦经过深思熟虑，图案线条也深喑美学原则。

图一

这一时期玉器原料为王室贵族所垄断，佩戴玉器原本就是身份的象征。

那么佩戴龙纹玉器更是表明主人的地位和权势，这类玉器也必然是统治阶层核心圈的人物才能拥有和享受的，也就代表了商代玉器制作工艺和生产力的发展水平，同时反映了商代的主流审美观和文化属性。

由此可知研究商代龙纹饰玉器的价值和意义所在，即通过对时代主流审美观的界定，建立起艺术考古的体系来。

从中国玉文化发展历史看，在商代玉器呈现出“万流归宗”的局面。

意思是说从发现最早的距今约八千年的兴隆洼文化玉器类型始，在华夏大地上各种新石器晚期玉文化类型如星辰漫布，有的更是星光璀璨。

如分布在东北、内蒙地区甚至影响到朝鲜半岛的红山文化 ; 长江下游江浙地区的良渚文化 ;巴蜀地区的金沙、三星堆文化 ; 西北黄河上游甘青宁陕蒙地区的齐家文化等。

这些文化延续时期都比较长，甚至超过了千年，并形成独立的体系和规模，虽然相互之间有一定的影响和借鉴，但总体而言，差异性非常大。

首先，所用玉料基本都是当地区域所采玉料，质地成色都有较大差别 ；

其次，从玉器类型上讲更是千差万别。红山文化注重原雕造型，典型器为玉“C”龙和玉猪龙以及勾云形佩等。

良渚文化则多是装饰有精细繁缛的神人面纹饰的玉琮、璧及冠状佩。

齐家文化的璧、琮、圭、璜等礼仪用玉最为齐全，却未见良渚文化那种极复杂精细的图案来装饰。

比较而言，无论性格、地域文化、风土人情，普遍性上南方喜欢精致细微，北方注重整体大气。

红山文化玉器多呈现粗犷豪迈的感觉。

例如图一，龙的形态直接用圆雕造型艺术，大部分细节都会概括忽略掉，只看到龙的头部相对精细些，有对五官的雕琢，而身体只有“C”形的整体，没有肢体的表现，不饰一笔。

图二

以良渚文化为代表的玉器都注重细节描绘。

用极细的阴线勾勒出神人面的图案，并用辅助阴线分层次的装饰，达到繁缛华丽的效果，以表达自己对神的理解和尊崇！

例如图二，玉琮的每个角都有两层神人面，可以清楚看到眼睛、鼻子，有细若游丝的线条装饰，效果华丽而繁缛。

而齐家文化的璧与琮只有方与圆的组合，绝大部分为光素的面，不饰一笔。

也正因为这些差别，我们的祖先创造的这些文化类型更显得多姿多彩。

随着社会的发展，生产力和生产水平不断提高，阶级分化日趋明显，统治阶级掌握了更多的资源。

图三

到了商代，这些玉文化类型慢慢衰落消失了，但其精华和文化核心却被继承了下来，并渐渐形成大一统的玉文化体系。

商代玉器中也有“C”形龙的造型，显然受红山文化的影响，在多次考古发掘中出现，说明这种既代表神权也代表王权的龙得到了商王室贵族的认可和推崇。

而这些在玉器上出现的龙纹，由阳起或者阴刻的线条图案装饰设计得非常华丽高贵，从中能看到良渚文化玉器装饰风格的影响。

题材也丰富多样，大量龙纹、凤鸟纹之外还有很多动物造型，圆雕及浮雕的形式多，出现了跽坐的人像，工艺精细，神态倨傲且威严端庄。

这些玉人都衣饰华贵，并装饰龙纹造型，此外发冠整齐，神情威严，目光凌厉。说明这可能是神或王的像。

玉器在当时作为圣物，只有神灵和王才配享用。因此早期有些资料认为是跪奴之像，现在看来是极不妥的。

以下把罗列出的商代玉龙，从艺术的角度来分析其特点和演变过程。

笫一类：C 形玉龙

C 形玉龙是商代比较多见的玉器类型，其造型显然承继了红山文化玉龙的特征，也是这个时期玉龙的主流造型。

反映了商代王室贵族的审美观。但又明显不同于红山文化玉龙，有极强的时代特征。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 :

一、整体造型是 C 型，但大多数玉龙头尾相连成闭合状，尾巴尖锐且弯曲如钩。

二、龙爪及肢体或没有，或只有一只，大多只有龙头和身体组成。龙爪更像是卷握的虎爪一样，与后来定型如鹰爪的龙爪是完全不同的。

三、耳朵有如蘑菇的形状，这是特有的时代特征，除了商代，在其他朝代极为罕见。

四、嘴巴的特点是大多用方直线先琢出张开的嘴，然后琢出齿轮状的牙齿。个别闭合的嘴用一条阴线来表示。

五、圆雕或弧面龙形会多一些，片状或平面状的亦有。

下面列举几个商代“C”形龙，分析一下其特点和演化过程。

图四

图四为一类型“C”形玉龙中的 A型，安阳殷墟出土。

在很多资料定为商代晚期，但在看到这件玉龙的第一眼，就觉得它比很多商代玉龙都更接近红山文化玉猪龙。

从历史演变角度讲，它应该是商代早期的玉龙作品，充满了红山文化玉猪龙的基因，还保留了玉猪龙耳朵的处理方法 ：中间分开，大耳向左右外翻。

不同处在耳朵边缘有一条圆边左右收束处回勾有圆形突起，整体呈现如意状。眼睛突起，中有开缝，还未形成臣字眼的典型特征。

两个内凹的小洞代表了鼻孔，横向的长凹线代表嘴。

这些表现方法与红山玉龙都很相近，包括圆雕的身体，但不同处在于添加了蜷起的肢体和龙爪，并且搭在龙的颌部下面，龙爪如虎爪，攒着，尾巴卷起用浅浮雕表现，尾尖圆钩状。

对照红山玉猪龙，这件商代玉龙更为具象一些，但有太多玉猪龙的影子。

从传承来讲，前朝造型元素越多，这件作品就会是更早期的作品，随着朝代发展，符合本朝代统治阶级的审美观及造型元素也就慢慢成熟起来，形成较为典型的代表这个朝代的艺术作品。

也就是说任何朝代的艺术作品，如果这个朝代存在的时间够长的话，观察这个朝代的艺术作品，我们总能发现伴随着朝代的更迭→发展→鼎盛→衰落。

艺术作品风格也同样延续这样的轨迹，风格继承→开始有新的元素→形成新的典型风格→风格衰落弱化。

这也就是鉴赏古代艺术作品存在的朝代的重要界定方法之一，古代玉器作品亦是如此。

所以这件玉龙是存在于风格继承→开始有新元素这个阶段，必定是商代早期作品。

图五

图五同为一类型 C 形龙的 B 型，就应该是商代典型期的作品，出土于妇好墓。

这件玉龙作品充分体现了商代玉工高超的加工艺水平和艺术构思。

不仅将龙凶悍威严而又不羁的个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也突显了统治阶层的审美需求。

在这件玉龙作品上，眼睛用阴线描眶，眼珠为突起的圆珠，有一种怒目圆睁的效果。

嘴巴大张，用硬朗的方直线表现口部的轮廓，牙齿如犬牙交错，侧观成齿轮状，尖锐，齿根粗壮有力，背部正中有出脊，高低起伏，从图片看有七节，如同青铜器上的扉棱一般。

龙尾卷起及尾部收束成圆钩，靠于龙首旁侧，形成错落有致的感觉。

这种玉器艺术表现手法，在后朝如春秋战国时期的玉龙中亦有发现，可见是来源于此，同时也旁证了玉文化的传承延续。

龙爪在下方，蜷起如虎爪一般。

身体上用阴线琢成菱形和三角形纹装饰，这两种纹饰都会给人一种尖锐、椎刺的效果，有放射侵略性的感觉，有雄性的粗犷美。

加之也许工艺水平所限，玉师在加工时很难把线条砣得十分精准，在线条交错的部位常有加工时留下的错位和参差不齐的现象，其后的打磨工艺也无法做到尽善尽美。

这现象在商代玉器中非常普遍存在，或许玉师有意为之，目的是增加粗犷的雄性美感。

总之，从美学角度分析，反而使这件玉龙平添一种辛辣的味道，令人充分感受到远古粗犷野性的美感。

龙威严雄性阳刚而不羁的精神在这件玉器作品上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使这件玉龙成为目前发现的商代玉龙中最为精彩的一件。

可以说是商代玉龙的代表作品，具备独特风格，制作的时期就是风格形成期→成熟期这个时间段，充分反映了商代统治者开拓疆域、征服四方的雄心壮志。

此玉龙出土于妇好墓，考古发现妇好既是商王武丁的妃子，又是带兵征伐的大将军，佩戴这样的玉龙，亦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图六

图六的玉龙亦出土于妇好墓，划分为 C 型 C 形玉龙。

与上面两件玉龙比较，这件应该是由立体圆雕向片状玉器过渡，但还保留一些圆雕玉器的风格。

例如眼珠凸起，眼眶为阴刻线与眼珠组合成臣字眼的图案，耳朵是蘑菇形，背部圆鼓起中间有突起的脊椎线，并结节相接。

图七

图七可以清楚看到，龙身体两侧具为平面状，并装饰菱形纹、三角形纹饰，与图五处理方法很相近。

纹饰的浅条形状呈现中间宽深，两头细浅。

这显然是砣加工所留下的痕迹。边缘处的内外轮廓线也是宽窄深浅不一，衔接有错位的现象，这是砣具在加体工时一段一段的衔接痕，更加证实使用砣机加工的工艺方法。

此外在细节处理上也不仔细，或是工艺水平所限，接头部位多有错位，精准度不够。线条的转弯处有明显的接刀痕。

同样，龙的原始狂野和雄性的粗糙感十足。和前龙如出一辙，菱形三角形既代表了龙的鳞片的形状，也蕴藏一种霸气王道的力量。

图八

图八同样是出土于妇好墓的玉龙，纹饰有了与前面都不一样的图案，把它归于 D 型 C 形龙。

最显著的不同是富有张扬效果的菱形三角形没有了，变成了表现龙的肢体结构的线条，龙首后第一组图案圆点的位置应该表现是关节点，图案末端是蜷起的龙爪的意思。

第二个组是相同的图案元素，可能后肢的表现。

蘑菇耳、臣字眼、圆钩尾都是不变的元素。

嘴巴是闭合的，腹部节结相连，没有龙爪，这是重要的不同点。

而且此玉龙神态温和，整体造型圆润，线条也尽量修饰圆转，比较而言，形态更加柔和，没有了那种张狂的侵略感，变得和顺了。

展现了龙和蔼可亲的一面。与此同类型的玉龙还有图九、图十。

图九

图九的玉龙嘴依旧是开口状齿轮牙，臣字眼，蘑菇角，无爪，身体装饰纹饰与图八的风格类似，尾巴外卷成圆钩状。

图十
 

图十的特别处在于眼为双阴线勾勒方形眼，直角为圆弧，另外背有六节出脊 ( 扉棱 )。

图十一

图十一也可以列入这一类型，身体装饰的是结构纹，无爪等。

图十一的特别之处在于龙头的造型，圆珠眼，嘴巴闭合，头部的凹弧类似红山时期玉猪龙的特点，显然受此影响。此玉龙呈现一种呆萌感，可爱极了。

总之，这一类型的 C 形玉龙，与前类型风格差异很大，不再以凶猛孔武为主要性格表现，而是呈现温和可亲的一面。

是为表现龙的多面性格，还是雌雄属性的反映，亦或幼年、成年的原故，还需深入研究。

在商代玉龙作品中，C 形龙是较多的一大类，此外还有爬行状玉龙。

图十二

第二类：爬行龙

图十二 用双阴线勾勒龙的臣字眼、蘑菇角和耳朵，在商代玉龙中龙角和耳的造型几乎是合二为一的，绝大多数只用蘑菇形的角来表示，前面例举的基本都是如此。

而这件玉龙不光有蘑菇角，旁边居然还有小一些的如意纹的耳朵，这是非常独特的。嘴张得很大，轮廓整体下凹，利牙如齿轮般，其中门牙更是夸张，又粗壮又尖锐，反映了龙的凶悍。

脑后颈部有一盾形图案，更像鱼鳍的样子。

图十三

大概是古人认为龙不但可上天入地，也能入水进火无所不能及，以此来创造龙的形象。

腿部用双阴线勾勒出的轮廓是表现前肢的结构，圆点为关节点，亦是支点，此时的龙爪为虎爪的样子。

尾部线条装饰与前肢大同小异，圆点亦是结构点，整体身体像“S”形。

阴线用砣具加工而成，砣具只适宜做直线，所以在转弯的部位只能用短直线一点一点接过去，这也是古玉器砣具加工遗留下的重要现象之一。

即便是圆弧线也会有一种圆中见方的艺术效果。

图十四

图十四 就是把龙形及这些线条提炼出来，并尽量保持线条原有的粗细形状。

从中看到了那独特朴拙的韵味，圆中寓方的艺术其实也是一种归纳总结的概括，流露着更高级别的纯朴拙趣。

图十四有些资料认为是虎，对比前面那些龙形玉器，就会发现口耳爪等表现元素都是一致的。

眼睛是以圆孔作眼，如意耳，龙首后有鳍，有前后肢，这点不同于以前的龙。

以前玉龙的造型或无肢无爪，或只有前肢与爪，同时有前后肢的自此往后就陆续出现了，并传承发展着，直至形象成熟到我们能清楚理解的样子。

身体用双阴线勾勒出如羽翼的图案，尾部有盾形图案装饰，似乎表现为鳞甲。

从尾部的宽度和长度比例看，与虎的形象也有差异，故此认为应是似虎的龙更为准确一些。

图十五

图十五 是无可争议的玉龙，双阴线长方形眼，蘑菇角，单肢虎形爪，嘴用阴线勾勒，牙齿概括成圆孔状，尾巴上卷，整体有一种憨憨的呆萌感。

整体上工艺简洁，玉师把很多细节的东西都用简单的线条来概括，形成一种大写意的味道。

图十六

图十六 是爬行类玉龙中风格最为简洁的造型，片状的玉器，只用简单的单阴线勾勒。

臣字眼，如意耳，嘴巴先用直线表现出龙嘴的轮廓，圆孔代表牙齿的空隙，概括了齿轮齿的样子，肢体结构均由单阴线表达，简洁大气。

由繁化简在艺术表现上需要很高明的技巧，把复杂的造型用几根线条就表现得淋漓尽致，更需要艺术的提炼和玉师高超的艺术境界，越简单就越难。

图十七

第三类，蛇形状龙

图十七 这件玉龙造型非常独特，似乎由蛇形身体演化而来。

用减底起阳工艺，从工艺上讲就比阴线工艺要难、费工得多，臣字眼，蘑菇角，似乎还有尖牙，阳起的涡旋纹依次衔接单肢爪，身体蜷起，首尾相接。

整体看是在一个平面雕琢龙的形象，龙头是正面的造型，龙的身体却由正面慢慢转环成侧面的样子。

把原本应该是两个视角看的形象，无缝捏合在一个面上，形成一种空间纵深感，这是极有想象力的艺术表现手法，也正是西方立体派艺术家所推崇的艺术观点，代表人物是毕加索。

而在我国，三千年前的商代玉师已经创造出这样的玉器作品，并处理得毫无生涩感。

在这件玉器作品上，有意把龙头夸张放大，使观者的眼光自然而然注意到龙的神态。

既便于刻画龙的五官细节又有一种近大远小的透视效果，增加了龙的纵深空间感。

这是比较少见的玉龙类型，因为艺术含量奇高，故此单例出来。

图十八

第四类：龙凤组合型

图十八 这件玉器有残损，从遗存的部分可以看到最上面是上卷尾 C 形龙，其下是凤鸟，最下面的部分已经残损，无法界定了。

龙的嘴轮廓线为圆弧，这与其他玉龙多不相同，内为齿轮状的牙齿，蘑菇形角，双阴线勾勒的臣字眼，头后有盾形鳍，而后用整齐的菱形图案递次排列于龙的背部。

似乎代表龙的麟甲一般，腹部为“ 《 ”的结节纹，前肢爪为虎爪形，前腹有一较大的臣字眼，不知何含义。

凤鸟为双阴线圆眼，尖钩形嘴，双蘑菇角，有羽翼。整体玉器呈片状双面雕琢，土沁局部玉呈深褐色。

工艺精细，亦非常罕见。

图十九 国内藏家收藏商代骨质龙纹佩，十分有研究价值的藏品，在其背面有三行甲骨文字（见图二十），从左往右为“侯永用于二月癸寅”，由此可见其地位和珍贵。

图十九 图二十

第五类：装饰在玉刀剑上的龙形纹饰

图二十一 这件玉器制作成玉刀的样子，刀刃也打磨出来，并用三角阳线条装饰一圈。

刀柄部位雕琢成龙首造型，而刀刃便是从龙口伸出来，蘑菇耳，臣字眼，单肢龙爪，身体压缩得非常扁，尾部尖有一孔，可供佩系用。

这种在兵刃上来装饰的玉龙纹在战国、汉代十分盛行，而且是可以实战用，称为玉具剑。

其中玉剑格就是镶嵌在金属的柄与刃之间，起保护分隔的作用，而且多用龙纹和饕餮兽面纹为主。

这种装饰在剑具上的龙在后世被称为龙九子之一，有个单独的名字“睚眦”。

图二十三

图二十二 的玉刀则在柄刃之间装饰了饕餮兽面纹，刀柄为身，这也是龙的一种，表现的是龙头正面的形象。

可以看到臣字眼，蘑菇角以及鼻嘴等龙首的基本要素都有了。同样的纹饰来装饰的玉器还有玉戈、玉韘等。还有第六类型是在人物上装饰的龙纹，如图二十三。

图二十三 为跽坐玉人像，人像衣饰华贵，其中胳膊及腿上雕琢了龙纹，龙身用菱形纹装饰，无爪，头如蛇头，是否可以理解为幼龙的形象，而且在后朝两周时期的龙形玉器中也常见这种类似的作品。

图二十一

人像胸前是饕餮兽面纹。

综合以上的例子，可以看出商代龙纹玉器的龙纹已经初具完整的形态，从五官、身体、肢爪及尾都有很清楚的造型结构，并且演化出姿态各异的龙形象。

同时也看到龙在形成过程中借鉴了很多动物的元素，比如有虎的爪、蛇的身体、牛的面等。

捏合这些元素而又承继了新石器文化玉龙的形体特征，逐渐形成完全成熟的商代玉龙的形象，这说明商代王权逐渐强大完全替代神权的地位。

玉器作为礼敬神灵的圣物逐渐成为王室身份的标志物，成为王室专享的资源。

图二十二

中国玉文化的发展也从“礼玉时代”进入到了“王玉时代”。

更多的玉器成为王族的佩饰物，用于招祥瑞、避灾祸，同时彰显其身份位。

龙纹玉器作为王权特殊象征物，反映了商代统治阶级的思想、审美和价值观，其工艺制作也代表了商代生产力最高水平和国家实力的写照。

多年的考古发掘证明，在商代已经使用了大量的和田玉来制作玉器，能够釆用远在几千公里外的和田玉料加工玉器，可见商王朝的实力和影响力。

从整体风格看，龙纹饰玉器逐渐规范，龙形象日趋完善。龙纹饰玉器成为规范商朝王室成员行止及地位的重要佩饰，开启了中国玉文化史的“王玉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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